中华传统美德的一二三四五
来源:“山东宣传”微信公众号作者: 2025-04-17 14:32
中华文明源远流长,中华文化博大精深,传统美德光耀神州,难有一本书能描其全貌,少有人能述其古今,只能掬一抔而饮,而品咂,而回味,而受其滋养。倘若有人择其一二而笃行之,则多成孝廉贤达、股肱栋梁。小文采撷传统美德之一二,希企共读共倡共行。
一曰善
一提到善,有人说是佛教的概念,差矣!善乃中华传统美德众德之源、一脉传承、弘扬至今,亦将流传千古。
善字,始见于西周金文,古字形由表示吉祥的“羊”和“誩”组成,合义表示吉利话、吉祥的言辞,基本义是美好,特指人的言行、品德符合道德规范。《道德经》第二十七章曰:“善行无辙迹;善言无瑕谪;善数不用筹策;善闭,无关楗而不可开;善结,无绳约而不可解。是以圣人常善救人,故无弃人;常善救物,故无弃物,是谓袭明。故善人者,不善人之师;不善人者,善人之资。不贵其师,不爱其资,虽智大迷。是谓要妙。”《谷梁传·襄公十年》曰:“中国有善事,则并焉;无善事,则异之存之也。”可见,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就倡善立善扬善。
说起善因善果,也非佛教首创。《周易》曰:“善不积不足以成名,恶不积不足以灭身。”管子曰:“善人者,人亦善之。”《史记》载:“为善者,天报之以福;为非者,天报之以殃。”这些劝导人们向善的名言警句,皆早于佛教诞生。一幅“积善之家必有余庆,积恶之家必有余殃”的楹联,贴遍大江南北、千家万户。
可见,传承至今的中华传统美德,“善”代表心地仁爱、品质淳厚,是道德评价中的一个核心概念,代表着人类追求的美好品质和行为规范,鼓励人们在生活中积极行善、追求美德。无论是仁爱孝悌、与人为善、诚信知报,还是克己奉公、笃实宽厚、勇毅力行,都可称之为善。自古以来,无论是尧舜禹,还是桃园三结义的刘关张,还是林则徐邓世昌,还是无数为新中国成立而牺牲的英烈前辈,都可以称之为善。
新时代,我们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、创新性发展,结合革命文化、社会主义先进文化,形成了“富强、民主、文明、和谐,自由、平等、公正、法治,爱国、敬业、诚信、友善”的24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,可以说是中华传统美德“善”在新时代的一种新的表达。大家若能熟稔于心、起而行之,善哉善哉!
二曰忠孝
“忠孝”二字,是融入到中华儿女血液和骨髓中的品格追求,是生生世世传承下的“正能量”“大道德”。
古人云,百善孝为先。孝,最早见于殷墟甲骨文,由象征长辈的“老”字与象征子女的“子”字组合而成。《尚书·太甲中》曰:“奉先思孝。”《尔雅》曰:“善事父母则为孝。”《论语·学而》曰:“孝弟也者,其为仁之本与。”《孝经·三才》曰:“孝,天之经也,地之义也,民之行也。”孝的观念从孝敬鬼神,到孝敬父母,到为仁之本和孝治天下,中华传统道德逐渐形成以孝为根基的伦理。
忠字,成于战国时期,上“中”下“心”,说明其本义为尽心竭力。《说文解字》解曰:“忠,敬也。从心,中声。”《左传》曰:“忠,德之正也。”《论语·子路》曰:“居处恭,执事敬,与人忠。”《论语·八佾》曰:“君使臣以礼,臣事君以忠。”儒家主张“移孝作忠”,“君子之事亲孝,故忠可移于君”,将孝从家庭伦理拓展至社会规范,使忠孝成为“家国同构”的理论基础。
历史上,无论是百里负米的子路、亲尝汤药的汉文帝、怀橘遗亲的陆绩等“二十四孝”,还是鞠躬尽瘁的诸葛亮、精忠报国的岳飞、“留取丹心照汗青”的文天祥等千古名臣,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,成为后世永恒的榜样,影响着世代中国人的行为准则与价值取向。
有人说,在现代社会,忠孝观念已经不合时宜。仔细去剖析,这种论调是偏颇的,中华传统美德之所以能够薪火相传、千年不辍,就在于其历久弥新、与时俱进的生命力。当代忠孝已突破封建框架,被注入新的时代内涵。孝从“顺亲”转向“敬亲”,忠则从“忠君”升华为忠于国家、职业与理想。在家尽孝、为国尽忠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,传统美德的精神纽带只应被赋予新的时代内涵,而永不应推翻舍弃。忠孝的本质是良知驱动下对家国责任的自觉。“小孝持家,大孝报国”难道不正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“爱国、敬业”的根基所在吗?若社会人人皆能尽孝尽忠,则家齐国治、万事可兴。
三曰真善美
“真善美” 乃中华文明之精神内核,亦乃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之传世圭臬,作为中华民族的价值追求,跨越时空,润泽后世。
真字,始见于西周金文,上半部分为“匕”,下半部分为“贝”,基本义是本质、本性,引申为真实。关于真的起源,可追溯至上古时期,当时的人们对自然充满敬畏与好奇,通过观察天文、地理等探知真相。如《尚书·尧典》中记载的古代天文学家用“四仲中星”来确定四季,体现了对真实自然规律的探索。老子主张的“道法自然”,认为顺应自然本真是人生的最高境界。庄子倡导的“法天贵真”,强调合乎自然之道以达“真”境。
善字,金文从“誩”从“羊”,表“好”之意。在氏族部落时期,人们为了生存相互帮助的行为就蕴含着早期善的萌芽。到了春秋战国,孔子以“仁”为核心,主张“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”,是善的集中体现。孟子认为“人性本善”,提出恻隐之心即仁、羞恶之心即义、辞让之心即礼、是非之心即智,是仁义礼智的开端。
美字,始见于商代甲骨文,本义指漂亮、好看。甲骨文的“美”字,像头戴羽毛装饰的人在跳舞,体现了古人对美的认识与审美意识。老子主张“大音希声,大象无形”,推崇自然、朴素的美。孔子提出“里仁为美”“尽善尽美”,即道德修养与美相结合,强调美与善的统一。
“真善美”作为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一个重要理念,强调了价值观的三个关键方面:真实、善良和美好。不同于西方哲学将真、善、美割裂为不同领域的概念体系,中国传统文化始终把三者视为有机整体,将三者构成一个完整的道德体系,引导人们追求高尚的人生境界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:“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有很多重要元素,比如,天下为公、天下大同的社会理想,民为邦本、为政以德的治理思想,九州共贯、多元一体的大一统传统,修齐治平、兴亡有责的家国情怀,厚德载物、明德弘道的精神追求,富民厚生、义利兼顾的经济伦理,天人合一、万物并育的生态理念,实事求是、知行合一的哲学思想,执两用中、守中致和的思维方法,讲信修睦、亲仁善邻的交往之道等,共同塑造出中华文明的突出特性。”这些“重要元素”“突出特性”无不彰显着中国传统文化和中华文明真善美的特质。当前,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国家、社会、个人三个层面的要求,从根本上反映了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,描绘了国家和谐发展、社会文明进步、人民幸福安康的美好愿景,在本质和内容上都与真善美交融契合。
在新时代,要充分发挥各类精神文明建设工作实践载体作用,让“真善美”通过文明培育、文明实践、文明创建得以呈现,通过新时代美德健康生活方式和美德信用建设得以彰显,依托文明实践志愿服务得以弘扬,营造出真善美时时皆在、处处皆是、人人皆行的浓厚氛围。
四曰梅兰竹菊
中国人对美的追求是渗透在文明基因中的精神密码,梅兰竹菊“四君子”作为中华美学的元语言,从文化符号到精神象征,构建出从“观物取象”到“托物言志”的完整链条,形成“观其行—究其理—修其心—达于道”天人合一的审美行径,搭载起物质与精神、自然与人文交融的美学体系。
梅,寒冬绽放,疏影横斜,以素净对抗凛冽,以色艳唤醒春意;兰,叶如剑指苍穹,花若蝶栖幽谷,暗香浮动,清远含蓄;竹,中空外直,节节攀升,风过成涛雨如磬,新笋破土如剑锋;菊,凌霜而荣,抱香而死,花瓣层叠如云锦,枯枝垂首似禅定。观行见其魄,究理明其魂。古人观梅兰竹菊之形,究四季生化之理,在物象与精神的哲学维度间架起桥梁,使自然之美升华为生命之悟。
自然与人格同构,在物我互鉴中完成从审美到觉悟的跨越。儒家“君子比德”思想赋予四君子以人格“美”的内涵,形成立体的人格参照系和独特的审美伦理。梅被赋予“穷且益坚”的道德属性,王冕的《墨梅》“只留清气满乾坤”,将视觉体验升华为气节宣言;兰成为“慎独”修养的具象载体,《孔子家语》以“芝兰生于深林”喻君子内修,朱熹更在《兰涧》诗中构建出“光风浮碧涧”的道德景观;竹通过“未出土时先有节”的生物特征,演绎出“直道而行”的处世准则,郑板桥“一枝一叶总关情”的题画诗,将植物关怀转化为民本思想;菊以“宁可枝头抱香死”的生命选择,成就“淡泊明志”的人格象征。道家美学以“道法自然”为核心,认为“天地有大美而不言”,梅兰竹菊的自然属性被视作“道”的具象化呈现,梅的寒冬绽放诠释“反者道之动”的辩证法则——在极寒中孕育生机,契合《道德经》“柔弱胜刚强”的哲思。竹的中空结构,成为“虚而不屈,动而愈出”的物化模型,其生物特性暗合“致虚极,守静笃”的修道要义。徐渭泼墨梅花枝干虬曲如苍龙,以“宁拙毋巧”的笔法实践“大巧若拙”残缺之美的道学阐释,残荷、病梅、瘦竹等意象,皆成为道家“以不完美见证完美”的审美符号。中国古代文人将对美与美德的追求,巧妙投射于梅兰竹菊的意象中,形成了独特的审美体系。
从《诗经》“山有佳卉”的比兴传统,到文人画的笔墨程式,再到美善合一的精神追求,梅兰竹菊的文化意义构建出从自然观察到精神修炼的完整链条,实现了“以美育德”的教化功能。当代语境下,我们倡树“自律助人、孝老爱亲、诚信利他、节俭绿色、共建共享”的新时代美德健康生活方式,便是如竹之深扎根系于传统厚土,似梅之破寒绽放于时代枝头,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进行创造性转化、创新性发展,将美的精神追求转化为可触、可感、可传承的审美存在,形成“美善相济”的生活艺术。
五曰仁义礼智信
“仁、义、礼、智、信”是儒家思想的核心,也是中华传统美德的基石。从孔子最初提出“仁、义、礼”的道德框架,到孟子加入“智”的维度,再到董仲舒注入“信”的追求,“五常”体系得以完善,成为先贤留予后人的为人处世之道、安身立命之本。
“仁”居五常之首。“仁”是会意字,从人从二,表达人与人之间的关系,体现互存、互助、互爱。《礼记》有云:“上下相亲谓之仁。”孔子提出:“仁者,爱人。”孟子讲:“恻隐之心,仁之端也。”儒家认为,仁就存在于内心之中,不是遥不可及的高尚情操,而是推己及人的生命自觉——凡事不能光想着自己,多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,为别人考虑,做事为人为己,即为仁。
义的繁体字是“義”。“義”是会意字,从我从羊,含有群我关系,可认为令自己的言行符合群体的规范要求者,称之为“义”。“义”体现着一种超乎个人利益之上的道德范畴。孔子曾言,“君子喻于义,小人喻于利”,“不义而富且贵,于我如浮云”,将“义”作为自身取舍的准则来看待。孟子言称,“生,我所欲也;义亦我所欲也。二者不可得兼,舍生而取义者也”,将“义”看得比生命还重要。时至今日,义然后取、见得思义、见义勇为等仍是我们道德修养的重要准则。
礼的繁体字是“禮”,“禮”是会意字,从示从豊,示、豊都与祭祀有关。“礼”最初始的意思就是举行仪礼、祭神求福,引申出礼仪、礼节、礼法、礼俗等内涵。对于个人而言,礼是一种修养。孔子曾言:“不学礼,无以立。”对于国家而言,礼是维护社会正常运行的工具。《礼记》有云:“安上治民,莫善于礼。”荀子更是提出“人无礼则不生,事无礼则不成,国无礼则不宁”。中国素以“礼仪之邦”著称于世,“礼”对于中国人有着“致广大而尽精微”的深刻影响。
智的古字是“知”,“知”是会意字,从矢从口,矢代表箭,指一个人说话、反应犹如弓箭一般,是聪明、思维敏捷的体现。《论语·宪问》记载:“子曰:‘君子道者三,我无能焉:仁者不忧,知者不惑,勇者不惧。’”将“知者不惑”作为君子所具有的基本美德之一。孟子认为:“是非之心,智之端也。”这种是非的判断能力,就是智的发端。可以看出,儒家思想中的“智”,从一种人之聪敏的评判提升为一种德性标准。
“信”是会意字,从人从言,言从人出,就是言而有信、诚而不欺。“信”被奉为人际相处的起码准则。孔子曾说“人而无信,不知其可也”,并把“言必信,行必果”“敬事而信”作为规范弟子言行的基本要求。“信”也是治理国家的基本理念。《左传》中说:“信,国之宝也。”唐代名相魏征说:“德礼诚信,国之大纲。”作为五常的最后一块拼图,“信”支撑起了社会运行的隐形基础,只有人人讲信用,建立起人与人之间的互信,社会生活才能正常运行并得以发展。
“仁、义、礼、智、信”作为立身处世的根本准则,早已融入中国人的血脉。仁是推己及人的悲悯,义为坚守正道的担当,礼作维系秩序的纽带,智是明辨是非的洞见,信乃立身兴业的根基。在传统与现代交织的时代坐标上,“五常”恰似五弦古琴,既弹拨着古典清音,亦共鸣着数字时代的文明新曲,演奏出动人的中国之声。
中华传统美德是中华民族在长期的历史发展中形成的宝贵精神财富。我们粗浅梳理最耳熟能详的几个方面,抛砖引玉,意企唤起我们共同的道德记忆,倡导传统美德的创造性转化、创新性发展,让中华传统美德焕发出新的时代光彩,推动美德传承更加深入人心。
编辑:张晓芮
文章、图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,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